距离2020年结束还剩1个多月,但今年的关键词早已被提前预定:新冠病毒。
此次新冠病毒大流行期间,人们懂得的一个道理是:对于传染病,除非所有人都安全,否则谁都不安全。无论是今年的新冠病毒还是肆虐40年的HIV病毒,没有人对消灭传染病病毒是完全没有责任的,哪怕只是为了自己。
当下,全世界都在关注着抗击新冠最大的希望:疫苗。过去一个疫苗开发周期要5-10年,而今年,国际和国内药企都在极短时间内研发出疫苗,最新公布三期临床数据的两款疫苗,有效性都超过90%。
卓越的研发能力让人们看到了传染性疾病被控制的可能性,艾滋病也不例外。
“柏林病人”和“伦敦病人”是全世界目前为止仅有的两位已实现“功能性治愈”的艾滋病患者,目前还有第3位“圣保罗病人”也正处于观察阶段,这一切都让我们看到艾滋病患者治愈的希望。
治愈的患者仅是“偶然”,大部分的艾滋病患者仍然需要终身服药,但对他们来说,随着艾滋病诊疗水平的发展,艾滋病已经成为了慢性病,只要早发现、早治疗,坚持服药,可以获得有尊严、有质量的生活,生存时间可以接近预期寿命。
△图片来自视觉中国
今年12月1日是第33个“世界艾滋病日”,一流的抗感染专家与新药研发团队依旧奋战在抗击艾滋病的最前线,相信他们也会不断研发出更多更有效的治疗方案来攻克这一难题。
从无药可医到可治可控:艾滋病早已不再是一种绝症
39年前,第一例艾滋病病例被正式报告时,人们束手无措,那时得了艾滋病就相当于就地宣判了死刑。
那时人们对于引起艾滋病的元凶——人类免疫缺陷病毒(HIV)还知之甚少,只能是在搞清楚病毒的基本作用机理后,一个药一个药地试。
1987年,曙光初现。科学家们发现本来是作为抗肿瘤药物研发的齐多夫定(AZT),可以在不损害正常细胞的情况下抑制HIV病毒复制。尽管有严重的不良反应,但在当时无药可用的情况下,齐多夫定在1987年3月成为第一个获得美国FDA批准用于治疗艾滋病的药物,也是艾滋病治疗药物核苷类逆转录酶抑制剂(NRTIs)里的第一款药物。
然而,齐多夫定单药治疗的局限性很明显。HIV病毒的快速变异特征导致单药治疗的耐药性会非常迅速出现。同时,随药而来的致命的副作用也是一个问题。艾滋病终于可以治疗了,但是患者的生活质量是无法完全保证的。
1995年12月,沙奎那韦(Saquinavir)成为首个获得FDA批准的蛋白酶抑制剂(Protease Inhibitor),这是一个全新的品类。默沙东、罗氏、雅培等都是最早研发蛋白酶抑制剂的药企。一年后,另一种全新品类非核苷类逆转录酶抑制剂(NNRTIs)也被发现,奈韦拉平(Nevirapine)就是其中一种。新品类药物的不断涌现为联合抗病毒治疗方式奠定了基础,科学家们也开始往联合用药方向开始探索,力求解决单药易耐药和高毒性的问题。
1996年,美籍华裔科学家何大一提出通过三种或三种以上的抗病毒药物联合使用来治疗艾滋病。这种多药联合的配置跟鸡尾酒的调制很相似,“鸡尾酒疗法”横空出世。这种创新的抗逆转录病毒疗法使艾滋病相关死亡率立即下降了60%~80%。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地坛医院感染性疾病诊疗中心主任医师张福杰表示,“鸡尾酒疗法”可以最大限度的降低病人体内HIV病毒数量,真正让艾滋病成为了一种可治疗,可管控的慢性病,是人类控制和治疗艾滋病进程中的一个里程碑。
随着联合抗病毒疗法的推广和普及,HIV感染者的预期寿命显著提高。科学的脚步没有因此而停歇,新的抗病毒药物不断涌现,让医生和患者在抗击艾滋病的战场上有更多武器。
2007年,默沙东一骑绝尘,率先研发出能够阻止病毒整合至人体免疫细胞的整合酶抑制剂——拉替拉韦(Raltegravir),上市后迅速成为联合抗病毒疗法的重要组成部分。
以拉替拉韦为代表的整合酶抑制剂具有快速且高效降低病毒载量的特点,并极大减少了药物间的相互作用。因此被誉为是继“鸡尾酒疗法”出现之后HIV治疗领域的又一个里程碑。拉替拉韦在上市后的第二年斩获有医药界诺贝奖之称的法国盖伦奖、美国盖伦奖,此后又于2009年再获意大利盖伦奖。
如今,艾滋病的治疗药物可分为六大类共30余种。临床上,医生根据每个病人不同的情况不断地调配更多的鸡尾酒组合来控制其耐药性,保证治疗的有效性;新药研发上,科学家们从药物半衰期、基因屏障、对身体器官的副作用、对于药物依从性的宽容度等多个维度上孜孜不倦的优化药物方案。
在艾滋病成为一种可以管控的慢病同时,医学界开始着眼于慢病在长期治疗过程中带来的挑战。例如HIV感染者的体重通常增长较快,这会加重HIV感染者群体的合并症风险艾滋病治愈,尤其是心血管疾病、糖尿病、高血压等。
心血管疾病是HIV感染者死亡的主要原因之一。研究发现HIV感染者急性心肌梗死风险显著高于非HIV感染者(11.13/1000人年数 vs 6.98/1000人年数)。值得注意的是,目前艾滋病相关心血管疾病已从过去以感染性和炎性血管炎为主,演变成动脉粥样硬化等慢性病变占主导地位。病毒直接损伤、炎症反应、高脂血症等多种因素在艾滋病患者心血管疾病的发生发展中共同起作用。
△图片来自视觉中国
也正因如此,越来越多的新药在抗病毒的基础上关注到这些问题,默沙东刚刚获批在国内上市的新型非核苷逆转录酶抑制剂(NNRTIs)多拉韦林(Doravirine)就在三期试验数据中就显示出其对患者体重、血脂控制的显著临床获益,这也是目前唯一一款在血脂上有临床获益的新型非核苷逆转录酶抑制剂。
U=U:稳定治疗的患者,已经不具有传染性
和糖尿病、高血压等慢性病相比,艾滋病最大的区别在于传染性。这给消除艾滋病带来了巨大的挑战,也让患者自己蒙上心理阴影和沉重负担。
2016年7月21日,来自101个国家的超过980个组织通过网络共同发表了一份声明:《无法检测到病毒载量的HIV病毒感染者的性接触传播风险》,声明中提出了“U=U”( Undetectable equals Untransmittable)的概念,即“持续检测不出”=“不具有传染性”,当HIV病毒感染者接受抗病毒治疗后,体内的病毒载量连续在6个月以上维持在检测不出的水平时,HIV病毒并不会通过性接触传播方式传播。
北京地坛医院皮肤性病科的主任医师吴焱用水龙头的比喻解释什么是U=U。稳定接受治疗的艾滋病患者,原有的大量病毒已经被完全抑制,因血液里持续有高浓度的抗病毒药物,一旦有新的病毒,立刻就被等在那里的药物给杀灭了,病毒无法在体内再进行复制繁殖。身体里的HIV病毒就像被水龙头关住了,即便有漏水,马上就用盆接住,这样的话,水并不会渗进地里,病毒就不会再通过血液影响组织器官。血液中没有病毒了,精液、阴道分泌物等体液也就不存在病毒,性接触也就不具有传染性了。
抗击艾滋需要责任共担
还有几天就是第33个“世界艾滋病日”了,今年的宣传主题为“携手防疫抗艾,共担健康责任”。
△图片来自视觉中国
2020年初至今,全球仍未走出新冠疫情的阴影,新冠病毒狡猾异常,但HIV病毒的狡猾有过之而无不及。从正式报告第一例艾滋病病例至今已经过去39年,艾滋病对人类社会带来的威胁并没有消除,治愈只是偶然,疫苗也仍是遥遥无期。
无论是新冠病毒还是HIV病毒,只要是人类共同的敌人,携手应对是人类的必然选择。
现阶段,中国对于艾滋病患者出台了一系列帮扶政策,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就是以《艾滋病防治条例》(2006)第四章第44-47条的内容形式被正式固定下来的——“四免一关怀”。除了减轻艾滋病患者的用药负担,“四免一关怀”还以支持、治疗、关怀与非歧视原则对艾滋病患者进行有针对性的帮扶。
同时艾滋病治愈,卫生部门也会与企业合作探索新的、行之有效的防治艾滋病计划。比如中国卫生部门与默沙东基金会合作开展的全面预防和治疗艾滋病项目(C-MAP),就是迄今为止中国政府与国外私营企业合作的规模最大的艾滋病综合防治项目之一。2005年至2016年间,默沙东基金会先后多次投入资金,协助中国缓解日益沉重的艾滋病负担,支持国家艾滋病防治规划的开展。
在2011年,第24个世界艾滋病日,原卫生部与默沙东携手启动的“关艾计划”,为1000多名一线艾滋病专科医生提供了面对面的培训,2000多名医生接受了媒体和数字化培训。项目覆盖云南、广西、河南、四川、新疆、广东等9个艾滋病高发省区,帮助目标医生规范学习如何优化选择一线抗病毒治疗方案,从而更好地帮助患者。
尽管我们距离完全治愈艾滋病可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是并不是只有艾滋病患者在抗击艾滋病的道路上孤军奋战,他们从不孤单。
对更优药物的探索永不停息
过去30年来,在艾滋病毒发病机制和药理学方面取得的进展是非同寻常的。科学家们目前正在研究更有效的抗逆转录病毒组合,以及针对HIV病毒宿主的创新治疗干预措施,试图根除HIV病毒和治愈这一疾病。
在今年7月的AIDS 2020大会上,来自圣保罗联邦大学的临床学者 Ricardo Diaz 报告他们可能“治愈”了一位艾滋病患者。
△Science网站报道截图
这位36岁的患者,经过1年的抗逆转录病毒疗法(即鸡尾酒疗法)结合烟酰胺(一种维生素B3)治疗后,病毒检测呈阴性,且停药66周未复发。
这有可能是全球第3例艾滋病治愈者,并且,和前两例使用骨髓移植治愈的患者不同,第三例患者有望实现药物治愈,更具有临床可复制性。
治愈之外,地坛医院的两位主任医师也都对长效的治疗药物寄予厚望。例如强生公司旗下的杨森公司和葛兰素史克旗下ViiV Healthcare公司,正合作开发一款每8周注射一次的双药组合疗法,目前已经进展到三期临床试验。默沙东公司的在研核苷类逆转录酶易位抑制剂(NRTTI)Islatravir,也有望在不远的将来推出长效口服剂型。这些跨时代的疗法即将到来,让艾滋病的治疗不再困难重重。
艾滋病治疗的进步,不仅体现在效果越来越好、安全性越来越高、服用越来越方便,在治疗理念上也有了跨越。虽然没有疫苗,但是预防性的措施已经有了被论证的效果。
2012年,FDA批准了首款用于暴露前预防(PrEP)的药物。虽需每天服用,但可以极大地降低健康人群感染HIV病毒的风险。
科学家们也正在研发效果更持久的药物。例如前文提到的口服药物Islatravir,可以让没有感染HIV病毒但有暴露风险的健康人群,通过每月口服一次药物来实现预防效果。今年11月16日,默沙东宣布与盖茨基金会合作,针对暴露前预防(PrEP)的适应症,正式启动Islatravir的三期临床试验。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试验结果就会公布。
马上到来的第33个“世界艾滋病日”再次提醒我们,人类与艾滋病的抗争已经持续了39年,且仍未停息。希望在不远的将来,艾滋病治愈不再是“偶尔”,预防不再是“夜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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