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日是世界预防艾滋病日,
今年的主题是“预防艾滋病,你我同参与”。
随着人们对艾滋病的关注度提高,
艾滋病恐惧症的人群也在增加。
恐惧是保护自己的本能,
而过度的恐惧来自于无知和偏见。
世界卫生组织(WHO)指出:我们生活在一个艾滋病存在的世界里。
这句话并不仅仅描述了客观存在的状况,而是有着多重含义:首先,艾滋病人是世界的一部分,我们应平等对待他们,关心、帮助他们,不歧视他们是每个人的责任;同时,我们必须正视现实,洁身自爱,为遏制艾滋病的蔓延尽力。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生活在一个艾滋病存在的世界”,很多的人恐惧艾滋病,而且由“怕”生“病”,这种人被称为“艾滋病恐惧症”患者。
记者结识的几位
艾滋病恐惧症患者
-“3年零8个月,我化验了15回。”
上周,在地坛医院性病艾滋病防治中心,记者见到了来自东北的男士A,他看上去岁数不大,却满脸的痛苦沧桑。
“3年零8个月,我化验15次了。”这些数字对他来说烂熟于心。他对自己的怀疑是从一次危险的性行为开始的,之后尽管每次检查的结果都是阴性(即没有感染艾滋病病毒),他却并不相信。
久“病”成医,他对艾滋病的了解已经远远超越了一般的科普水平,绝对称得上专业。“我症状明显,全身淋巴结肿大,口腔溃疡,牙龈肿、流血,腹泻,消瘦,爱感冒发烧,最典型的就是口腔毛状白斑。”他从兜里掏出一本书,没有皮儿,卷着边儿,书名是《艾滋病的口腔表征》,是一本写给专业人员的书,他翻到书中的插图,伸出舌头请医生对比鉴定。
一位中国艾滋病专家和一位英国艾滋病专家一起认真给他查体,结果是——淋巴结并不肿大,舌头上的也不是毛状白斑,至于口腔溃疡,在普通人身上也很常见,而过度焦虑使他吃不好、睡不好,从而导致了体重减轻,免疫力下降,感冒发烧等一系列反应。英国专家告诉他,结合他的化验结果可以很负责任地说,绝对没有感染艾滋病毒。
A并不迷信洋专家,他立刻提出,据最新报道,在非洲喀麦隆发现了新的艾滋病毒株,我会不会是在中国的第一例艾滋病,现有的手段还检测不出来?专家称,这种可能性小于百万分之一。A坚持没法确定这一点,就不能相信自己没得艾滋病。
宁愿相信百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相信百万分之九十九的肯定。
-“我自己诊断的艾滋病,不会错。”
记者多年采访健康领域,多次遇到过类似A先生的读者。一次,我在办公室接到一位男士的电话,他请求我向有关部门反映某理发店在传播艾滋病,应该被查封。我问他有没有证据,电话那端沉默了很久,在车水马龙的背景声中,那位男士哽咽着说:我已经感染了艾滋病,我们一家三口都感染了。
我一时愕然。于是问他是否已经确诊,“我自己诊断的,不会错。我上网查过艾滋病的症状,非常吻合。淋巴结肿大,消瘦……”我决定问个明白:“你在理发店做了什么吗?”
“没有,绝对没有。但是我理发时被刮破了一个小口儿。前几天,我看到理发店老板瘦多了,身上还有红斑,肯定是感染了艾滋病。快去查封他们吧,别让他们再害人了。”
“你在网上查了那么多资料,肯定了解艾滋病的传播渠道,如果说你和你爱人感染了还有可能,孩子怎么会感染呢?他(她)是婴儿吗?你既然这么担心,为什么不全家去医院检查一下呢?”
在我们谈话的过程中,他一直强忍着哭声,在说到孩子时,他终于哭了起来。“我的孩子只有9岁,他太可怜了……我不能去检查,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我的事业需要我。如果检查出来,我们就会被隔离,我们的生活就全毁了……”
我告诉他,医院会替他保密。没有盘查、没有隔离。劝他放心地去检查。
后来,他又打来电话,告诉我他化验了,结果是没有感染。他决定听从我的建议,去看心理医生。他的声音听起来轻快多了。
-“卖鱼的人会不会是艾滋病感染者……”
同样是一位绝无任何危险行为的老教授,他的恐惧产生于一些似是而非的经历。他来信列举了他恐惧的来源(以下是信件原文):
1.去理发店理发,刮脸时剃刀割破面颊,我很担心,剃刀不是每次消毒,假如在我之前的某位顾客也被割破皮肤,血液沾染了剃刀,而他又是艾滋病感染者……
2.去买鱼时,卖鱼人手指被鱼骨刺破流血,我手触鱼后觉鼻腔发痒(正患感冒),下意识地用手指挖了鼻孔,而后感到紧张:假如我的手指沾染了卖鱼人可能留在鱼体上的指血,而他又是艾滋病感染者……
文中列举了多种巧合,一种比一种更离奇。我拿着他的信去请教专家,专家认为有些情况从理论上讲存在感染的可能性,但已知的病历中从未发现过这类病人,有些情况根本不会导致传染。
这位教授曾多次打电话到编辑部,向记者诉说他的苦恼,当记者劝他去医院化验时,他竟担心验血时会染上艾滋病。
两类人患上艾滋病恐惧症
随着艾滋病感染人数的增加,人们对艾滋病的关注度开始提高,艾滋病恐惧症的人群也随之增加。
据地坛医院性病艾滋病防治中心主任徐克沂介绍,门诊中经常遇到这类病人,有一个病人最多化验了18次,电话咨询的病人也特别多,每天都会遇到不少,他们往往是反复打电话咨询。
患上艾滋病恐惧症的人主要分两类:一类有过高危行为,如嫖娼,偶尔的出轨使他们在背负道德压力的同时,也产生了心理的恐惧。另一类人对艾滋病知识了解甚少,不知道艾滋病是如何传播的,又对艾滋病深为恐惧,所以误以为任何接触都可能导致感染艾滋病,所以他们对日常生活中的任何细节都担心,如不敢使用卫生间的抽水马桶、旅馆的床单,不敢开水龙头,和别人共饮过一瓶酒后担心感染,甚至害怕蚊子叮咬也会传播。
虽然他们的行为在别人看起来有些可笑,但恐惧给他们的生活带来的影响却真实存在。前面提到的A先生,他害怕不被周围的同事、朋友接受,竟舍弃了不错的工作,搬离了熟悉的城市,完全将自己置于陌生的环境中,不工作,不交往,整天忙着到处检查求证。
而那位教授,不敢把恐惧告诉家人,又怕传染给他们,所以找借口阻止探亲的老伴回家,更不让孩子们回家探望,春节佳期,居然一个人呆在家里独自垂泪。
他们的情况非常有代表性,这类病人一方面不惜花费巨资,四处求医问诊;另一方面,又担心被家人、朋友、同事知道后受到谴责、歧视,使正常的生活、学习、工作受到影响,惶惶不可终日。
恐惧来自无知和偏见
为什么会造成杀伤力如此巨大的恐惧呢?徐克沂主任说:历史上任何超级的可怕疾病都会带来相关的恐惧症,如狂犬病恐惧症、癌症恐惧症,病人由于对某种疾病怀着深深的恐惧,而不断“强化概念”,认定自己已被击中。
艾滋病同其他超级疾病相比又有特殊性,它一直被认为与道德、伦理、法律有密切关系,容易使患者产生精神负担,也使少数非艾滋病人群产生强烈的病态恐惧,从而造成患者心理和行为异常。
据专家介绍,对待艾滋病恐惧病患者,心理治疗是关键,首先,取得病人对医生的信任与合作是治疗成功的关键。医生要以同情、理解、诚恳和耐心的态度认真听取病史和进行体查,以科学而通俗的语言向患者解释性病常识,用乐观的语言向患者逐一报告检查的正常结果,同时做出符合逻辑的明确结论,并为患者保密。对认识和思想上有明显错误者应给予热情的鼓励和善意的批评。地坛医院在这方面进行了有益的尝试,他们组织专家和患者座谈,请艾滋病感染者和恐惧症患者沟通。记者亲眼目睹了一位乐观的艾滋病感染者的“现身说法”:“没感染前我一无所有,现在我有了一家公司,两辆私车。你们最坏的情况也不过就是像我这样,还有什么可怕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联合国艾滋病规划署执行主任皮澳特博士曾说过:如果耻辱和歧视问题得不到解决,艾滋病也就得不到解决。
对待艾滋病,两种态度最要不得:一种是恐惧,恐惧是保护自己的本能,恐惧的来源是不了解;一是歧视,歧视来自我们对艾滋病的无知和偏见。因此,要走出恐惧,首要的是战胜无知和偏见。
以下行为不会感染艾滋病病毒:与艾滋病病人共同学习、工作、生活和娱乐,一起进餐或吃病人做的饭,一起游泳、握手、拥抱,共用卫生间、办公用具、电话机、水杯、餐具、卧具,另外打喷嚏、蚊子叮咬均不会感染艾滋病。艾滋病传播并不像炭疽、鼠疫那样可以通过空气和日常接触传播,不需要将他们与社会隔离。
/uploads/",@me) /}